君子不器，做有光的人

——在清华大学深圳国际研究生院2025年毕业典礼上的发言

数据与信息研究院教授 付昊桓

亲爱的2025届毕业生们，尊敬的家长朋友、各位来宾：

大家好！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首先，请允许我向每一位即将走出清华大学深圳国际研究生院的毕业生，向始终支持你们的父母和亲人，致以最衷心、最热烈的祝贺！

请好好享受这个时刻——为当下，骄傲、感动；为过往的时光和同窗的陪伴，留恋、感激；更为未来岁月的无限可能，畅想、期待。这是上一段旅程的高光时刻，更是下一段精彩的第一道微光。

在座的各位，即将走进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变化前所未有，机会与不确定并存。有人担心，80%的岗位可能会被取代；有人忧虑，技术是否会让大厂主导我们每个普通人的命运。

我和同事们也经常聊起，语言大模型有没有可能带我们走向“科学大模型”时代——各项技术突破能源源不断地把太阳能变成每个人的生活底座，让年轻人不必再为房价和学区焦虑，得以“以梦为马”；能不能有一个“教育大模型”，让我们这些中小学生的父母不再纠结于上不上兴趣辅导班这个“终极问题”，用反向传播算法，帮每个孩子找到专属于他的“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的教育答案。

作为来自数据与信息研究院的导师代表，我想跟各位谈的第一个话题，就是人工智能（AI）。

初中政治课教给我，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重要特质之一，就是能制造和使用工具。从石斧、铁剑、瓷器，到蒸汽机、电器、汽车、互联网——每个时代都有它的“超级工具”。而我们这个时代的超级工具，可能就是AI。

很多人担心AI会替代我们。但我想更值得关注和发掘的，是它在放大我们、解放我们、延展我们。它或许是你科研的助手，是你创业路上的伙伴，是你艺术表达的画笔，是你效率提升的引擎。

你们中很多人已是AI的使用者、开发者，也有好几位今年的数据与信息研究院毕业生参与到这个春节吸引全国人民目光的DeepSeek热潮的模型研发之中。也会有人继续追问：AI究竟让社会更公平，还是更封闭？是更有活力，还是更卷？

我今天想说的是：工具不回答价值问题，它只提供可能性。关键在于，你能否掌握它、理解它、驾驭它。如果你用得好，如果你能问出属于自己的人生问题，它能放大你的能力；如果你被它“推着走”，如果你淹没在它从不疲倦的回答和推荐当中，它可能会替代你的判断，吞掉你的兴趣，模糊你的主见。

说到这里，我想谈谈第二点，是关于“人”的自觉。

孔子说：“君子不器。”这句话，在AI时代尤其值得我们重读。“器”是工具，功能明确、用途固定，被调用、被定义。而“君子”，应当是有方向、有判断、有主张的人。

在这样一个信息被推荐系统筛选、路径被算法预测的时代，我们更需要提醒自己：每个人不是调参的结果，不是用户画像，不是一套最优解。你是人，你有未定义的部分。

我想，“君子不器”，也许还意味着：别把自己变成一台运行精准、但失去了独特可能性的机器。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运行着百万年来迭代和传承下来的基因程序，脑中承载着五千年文明“代码”的积淀，还被现代教育塑形，换句话讲，我们都成为了现代工业文明需要我们成为的那个模样。但幸运的是，你可能并不总是理性、高效、逻辑严密；但也许正是这些“不完美”，构成了人的根本，让人不可替代。

你会被小事感动，也会为无用的东西沉迷；你有情绪，有信仰，有执念，也有犹疑。这些，机器没有。而也正是这些，让你不可替代。

所以，别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过拟合的模型。那个偶尔低沉、偶尔热烈、偶尔因为热爱“燃”起来的你，才是独一无二的你，才是修行路上念头通达的你。

最后，别忘了，我们身体这台“机器”，底层代码来自远古的“奔跑”。今天我们靠算法选餐、靠滑屏养生，但我们的肉身，依然需要出汗、需要运动、需要自然。

所以，“无体育，不清华”，送给即将离开清华的各位，也送给我自己。

亲爱的同学们，毕业快乐。

愿你们走得远、走得稳、走得有光；愿你们在风浪之中，始终是那个有方向、有温度、有判断、有自我的人。

我们江湖再见！

谢谢大家！

摄影：黄尹思

编辑：叶思佳

审核：聂晓梅、林洲璐